艺术家在非常时期的穿越之旅
2020-03-23 15:46:27 来源:
开幕前夕,当代知名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亦分别到访展场。伦敦时间3月3日预展当天,蛇形美术馆的艺术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在现场回顾了曹斐十多年前与蛇形美术馆的合作。Acute Art的总监丹尼尔·伯恩鲍姆(Daniel Birnbaum)介绍了与曹斐合作的细节。曹斐本人也在伦敦参与了展览相关活动,她的出现,也几乎是在新冠肺炎在全球爆发时期一场不可能的穿越。
被带到伦敦的“红霞电影院”
打开随意门回到过去
策展人约瑟·康斯特勃(Joseph Constable)在预展中为观众讲解每一部作品的创作和策展细节。展览仿佛打开了时空的随意门,怀旧气息浓厚的北京红霞影院在眼前活现。墙上的挂灯、接待处的布置、陈列柜的物品,纷纷从原址搬来到伦敦。结合2018年之作《Nova》电影和场内搭建出来的红霞影院厨房中的虚拟现实装置《永不消逝的电波》,组成展览的首部分,亦是曹斐花了五年时间研究红霞区社会历史和城市转型的成果。在VR沉浸式的体验中,观众被带回旧日的厨房中,用手柄“翻开”墙上的月历、“打开”冷箱、最后坐在旧椅子上,被“带”到影院里。
在这出现时空双重的交错,过去的红霞影院与现在的蛇形美术馆;北京和伦敦的空间错置,让观众迷失在时间交错的虚幻间。策展人康斯特勃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采访时说:“曹斐像扫描了整个红霞剧院,创造出像虚拟表演一样的现实,让它可以永远保留下去。她对这个空间所研究、收集的信息和数据,重新注入到作品中,这样的重塑意味着它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作品意识到那种对实体退化的必然性、无论是个体还是建筑物;同时提及回忆遗忘的部分,尤其是现今很多人关注对虚拟现实对遗忘的讨论,作品为此提供了相当有趣的体验。”
末日与预言
当紧急状态成为我们的日常随意门
东翼展厅以曹斐早年的影片作品《Whose Utopia》和2018年的《Asia One》来作互相呼应,显示艺术家一贯对国家高速发展下普通劳动者情感的关注;两部作品亦记录了中国作为全球工场到近年着重国内市场、传统工厂的大量人力到人工智能和科技取代部分人力的新时代。西翼展厅则是充满末日气息《La Town》动画。这三部作品进一步丰富展览首部分对虚拟和物理空间的探索,现实与虚构再次交错。
《La town》中的世界,僵尸横行,城内警报不断,人们留在室内如常生活,睡觉、吃饭,仿似当下国内人民在新冠状病毒影响下的生活状态。曹斐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采访时坦言疫情爆发时并没有感到慌忙失措:“不是说我冷漠,而是我在作品中处理过、描述过,像见证过、体验过这种紧迫性似的。就像做梦一样,梦到过的一个地方;很多年后,在现实中回想仿佛自己曾经在梦中来到过。这个倒带,是一个重访,就如现实所发生的事在梦境预演过。”曹斐再道:“展览中的这件作品,有某种指向今天所发生疫情的一种后末日状态。当末日、紧急状态成为我们的日常是怎样的。我一直都对危机比较敏感,尤其是对潜在的危机会有一种想象。”
全球同时面临的,是目前紧急的生态危机,蛇形美术馆因而开展长期项目“普遍生态学”(General Ecology),聚焦以跨领域研究目前的生态紧急状态,从不同层面来回应历史同时指向未来。康斯特勃(Joseph Constable)认为这次展览的作品与项目息息相关。“《La Town》对议题有一个很好的联系,显然它并不指涉任何特定的地方或城市,人们生活在这一个像废墟状态的地方,有人在进行暴力行为,有人像头脑不清地行动,城市像失去某种控制或命令消失的状况。这里使用的灾难思想或某种灾难美学仿佛是对生态、环境衰退和自然灾害后所产生的幻想状态。”
“而在《Whose Utopia?》和《Asia One》背后,也与生态有关系。两部作品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在质疑这些庞大的消费和消费体系背后工厂的可持续性。这些人物设定在现代中国,但实际上是整个地球都在发生的事情,只是中国在当中是一个非常集中的例子。资本主义下人们如何大量消费这些产品和材料,以及产品不可持续性的问题,其实与普遍生态学的某些主题能紧密扣连在一起。”康斯特勃补充道。
换一种角度看待高速发展
在停摆中回归日常
对英国媒体来说,在1978年出生的曹斐,是中国改革开放下的见证者,是受西方思想影响下成长的新一代艺术家。她经历过城市高速发展下的巨大变迁,在学院时已有意识去记录这种城市变化,一直影响着她之后作品对城乡的关注。从纽约MoMA PS1、香港大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再到伦敦蛇形美术馆,海外重要当代艺术美术馆接连推出曹斐的个展,这个出生于1970年代的中国女性艺术家,在海外已经接力式地举办了多次个展后,在中国的首个个展原计划今年晚些时候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展览将被推迟。
谈到目前的停摆,线下没有了展览、博物馆美术馆不开放,有艺术家提出线下停、线上继续。曹斐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停呢?是不是我们习惯了这个高速发展、运作的社会?假若我们真的顺应了这个停摆,再不是为了以往的惯性去行动,重新在这个隔离期拾起以前缺少的日常。艺术家在这时候需要一个距离去看事情,并不是说让目前的疫情蒙蔽双眼。”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认为,在家中照顾管好自己、小孩或家人的健康,也是此时对社会的贡献和责任。孩子和家庭的存在让她用更多角度观看这个社会,而家庭更是给她一种名誉和事业皆不能给的幸福感,是人生重要的结构。女儿曾经问她:“为什么你这么晚才生我呢?你觉得早生孩子或是晚一点好?”“我说是最好不要生!生你可辛苦了!我要创作,又要顾着家庭,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你呢?”女儿认真回答:“我要早生小朋友,那我就有更多时间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女儿的童言童语反倒让曹斐从人生的角度反思,孩子的声音联结了女性艺术家更多的是表达本能、直接而敏感。
一个中国艺术家在非常时期下的穿越之旅
1月中旬中国疫情爆发之际,曹斐刚好在新加坡进行委托创作,她在新加坡国家美术馆顶层的黄廷方屋顶花园展厅展出户外雕塑装置《浮槎》。槎即小舟,是古人的用字;浮槎在古代传说中是来往于海上和天河之间的木筏,筏上的装饰代表保护和引导的符号,可帮助船家找到通往岸上的道路。作品借鉴了南洋一带的迁徙历史,摇摆的仿古木筏寓意从当时中国沿海福建地区来的渔民渔船,为生活踏上不确定的人生之旅,经过惊涛骇浪的旅程才移居到新加坡。曹斐以当代角度重新审视东南亚历史,以跨越历史与幻想的呈现当地独特的移民故事和港口城市身份,从而借古喻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