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传统画家们独爱菖蒲
2020-05-22 13:40:32 来源:
这是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主办的“传统文脉当代演绎”系列展览的首个展览。
水陆草木之花为什么选择菖蒲?
针对唐代以来崇慕繁花富贵的传统审美观和价值观,宋代文人反其道而行之,独爱菖蒲清幽雅致的况味,将一株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贱草,遂成为知识分子高尚的情操寄托和审美象征,成为了文人的高格品味。
策展人、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客座教授林明杰解释,宋代文人的这种“叛逆”行为,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的当代艺术。目前我们中国接触并效法的所谓“当代艺术”,诸多样式是在西方这棵大树上长出的一支分杈——西方艺术在当代叛逆解构的对象,是他们自己的祖宗,而我们跟风着去叛逆、去批判别人的老祖宗,这有多荒唐?“有些中国当代艺术的革新,不是从根里长出来的,是不接地气的,是在学别人吵架。是时候翻看自己的历史,探一探自己的根脉,有很多传统艺术可以变革和演绎。”
主办方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当代水墨研究院执行院长石墨,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把当代艺术等同于西方艺术思路,但其实,任何一种新锐艺术的出现,都各有其所源自的文脉。宋代文人的菖蒲审美就是从中国传统文脉中旁逸斜出,隽永高洁,独美一方。“探索从中国传统文脉中萌生的中国当代艺术,并对它们进行当代新解读,传统文脉当代演绎是一个值得探索的大课题。”就这一个首个展览以菖蒲为题,借古代的菖蒲文化探索今天中国当代艺术的前行方向,我们绝不是办一个工匠型的园艺苗圃展。
借题发挥,中国当代艺术要深耕本土文脉
本次参展艺术家们以海派艺术家为主,他们深耕于在自己的艺术领域,有一些艺术家以传统的架上绘画创作为主。此次以菖蒲为主题创作,他们都将鲜明的个人风格移植进来。宋代文人的古老雅趣,被嫁接到当下情境,有了天马行空的新理解。
上海中国画院画师、艺术家何曦具有深厚的传统笔墨底蕴,他的绘画把鱼虫花鸟置放于水缸中,精心构筑出标本化的工笔刻画,隐喻了当代物种的生存状态。接到策展人的展题后,他也将一盆菖蒲关在了透明玻璃钢罩中,试图用影像记录不浇水不晒光后一盘植物从生到死的过程。出乎意料的是从今年9月14日直到展览开幕,这盆菖蒲依然活得坚强,郁郁葱葱,拥有饱满向上的生命力,与艺术家等待死亡的料想僵持住了。于是在二楼展厅的最大一面墙献给了这件作品《僵持》。
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教授、艺术家张雷平擅画梯田,展墙上挂着她著名的梯田水墨画,展台上摆放着她手捏的梯田状陶瓷作品,里面栽种菖蒲。作品名为《误种》,艺术家解释为“为了思念,误将菖蒲当粮种”。她曾去西南的一处梯田采风,那里的人文风物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她这次用泥巴做了很小的梯田雕塑,又在这“田”里种下很小的菖蒲,取名“误种——误将菖蒲当粮种”。张雷平另一组作品有个诗意的名字《听草》,是把菖蒲栽种在海螺和贝壳中。这些来自大海的花器,是艺术家孩时的收藏,它们听惯大海的涛声,今时感受涧边菖蒲的呼吸,《听草》一名由此而来。
林曦明、庞飞两位隔代的艺术家合作,作品《心·物—风雅传承》亦非常吸睛。一组古老的种植修整菖蒲的工具,铁剂斑驳,它们被装裱在画框中在展墙上错落排开,像当下最流行的文献展。另外一组朱红佛像印蜕,一组刻画了书画的菖蒲紫砂盆拓片与书法的组合,古风扑面而来。
《尘世乐园》是刘玥的装置作品,一根竖立的黑色铁路枕木上种着几缕青翠的菖蒲,桃红色的荧光圈住这抹绿意。四周围绕着低矮的银色“山丘”。荒诞的假山水围绕着万丈红尘,今日这盆妖艳的菖蒲,还是北宋文人案头的那盆菖蒲吗?在这个展厅的另一端,白砂石铺就的枯山水中,孤零零地落着一枚寺院的瓦当,瓦当上长着绿油油的菖蒲。墙上3幅抽象水墨,其实是用檀香焚烧出来的,大熙的装置《心外无》与刘玥的《尘世乐园》相映成趣。
展览的尾声也是高潮,展厅有个很特别的回廊,作者挑选了一个奇怪的空间来演绎他们的菖蒲畅想。艺术家石墨在墙上激情飞舞的墨线与朱刚的戏曲人物速写相得益彰,就像是京剧舞台上的西皮流水和鼓点,配合着舞步和水袖,时而低缓,时而激昂,神出鬼没。作者说:汤显祖“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人生如戏,殊不知这场戏未曾有剧本,也无可排练,其结局又将如何?若真像舞台上出将入相,何不来此走一遭?
展期到2020年1月8日,展览免费向公众开放。
序言
1000年前,北宋的文人把最低贱的涧边小草——菖蒲,演化为高尚的情操寄托和审美象征,与当时主流的“富贵”审美分庭抗礼。
今天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一古老的雅趣,作一番当代的新解?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把当代艺术等同于西方的艺术思路和样式。然而我们却疏忽了,任何新锐的艺术,纵然是以叛逆的面貌出现,都各有其所源自并反思的文脉。如同宋代文人提倡的清廉雅致的菖蒲审美,也针对着唐宋以来的传统审美观和价值观进行反思和开拓。
我们可以也必须借鉴,但不可能照搬西方的当代唱本来解决中国的艺术问题。我们要找到自己艺术发展的传统文脉,并思考其于当下人类环境中的生存和发展问题,进行一番古今博弈,这可能比较近乎“道法自然”。
探索从自己文脉中萌生的当代艺术,我们将竭诚邀集海内外贤智共同参与。此展,我们以菖蒲这丛小草入手。邀请的艺术家都很精彩,但大多不是习惯概念中的所谓“当代艺术家”。
须知,风月无今古,情怀自浅深。当不当代的,又岂是“当代”二字可以盖棺定论?让我们暂且放下文字的执著,放怀与这些艺术家的畅想同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