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现的显现 自我的归宿
2020-07-07 12:36:46 来源:
李可政《无题》180cm×180cm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08年
杜 曦 云:为何选择几何抽象?
李 可 政:从直观上看似选择了几何图形,实际是用空间处理时间的空间边界……是一种主观需要。
李可政《无题》160cm×180cm 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08年
杜 曦 云:这种被视觉化的时间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李 可 政:被视觉化的时间感,或者说被时间塑造的空间感,来自于审美意象的差异。这种差异本身,就是一种抽象的普遍性存在。如何破解它,便成为了去往哪里的路径。
李可政《萌懵朦蒙》180cm×160cm 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09年
杜 曦 云:你这十来年的绘画,一直是用理性的几何形体和精密的数理逻辑,创建和经营着丰富的空间。这些清晰、确定的空间,又都在酝酿和生成着各种生动喜悦着的“无”、“虚空”、“不确定”,召唤和呼应着观者心中的灵性。是什么在吸引和驱动着你这沉默孤独的十来年?
李 可 政:人与人之间我一直认为是相近的,差异不是很大,导致差异的本质是悟性。而悟性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的(无法解释的);另一种是后天的,通过大量阅读,思考,现实经历使人不断的感悟。两者合二为一所积累起来的认知,就会使我产生要求,而这种要求又会导致追问。
比如说我以前就会追问:“为什么有的人居无定所的过着安宁的生活,有的人住在豪华住宅里一辈子逃亡?”。这个问题形而上吗——当然!这个问题现实存在吗——当然!所以,在形而下与形而上的关系中,艺术家需要寻找到一种破解的路径或者源泉。所以尼采所说的那句话——宁可追求虚无,也不可无所追求——就显得尤为值得再次推敲。
李可政《无题》180cm×180cm 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10
杜 曦 云:你的那些灰白色系的画,因为色彩和结构微妙,乍看时清晰可辨,继续看时,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感觉画面中的形体、空间在不断的起伏、显隐、呼吸。你是有意要造成这样的感觉效果吗?
李 可 政:在格林伯格那里迁越。形式是在创作主题与媒材的持续互动与对话中显现出来的,成就于一种感觉的理性,以及一种介入日常生活的生命意志的实践理性。画面所感知到的效果,是我需要摒弃一个无情的隐喻者的身份,进一步把它不可言说的那一部分交给观者。从而,我在画面的技法上使其出现互文性——用隐现的显现。
110cm×90cm《束》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11
杜 曦 云:轻柔的色彩,进一步确定了你画面中“空”、“无”的基调。这个世界问题不断,依然有很多的惨烈严酷,你避开这些吗?
李 可 政:我曾经和朋友说:“难”其实并不难,难的是“难得”。我在这里的“难”是指现实,而“难得”是指精神。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在波洛克时期借助的是荣格的“精神分析”学,现在已不是精神分析学,而是德勒兹的“精神分裂”分析……所以我所处的这个时代语境中,重要的不是避开而是选择。
李可政《在时光中寻找时光》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180cm×160cm 2013年
李可政《在空间中寻找空间》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180cm×130cm 2013年
杜 曦 云:可以描述一下“难得”的精神的大致方向和轮廓吗?
李 可 政:比如说,这件事情很难!难得你能一直坚持下去!这里的“难”是个客观事实,而这里的“难得”就是面对“难”而作出的决定性选择。使事物变为“难得”的过程中,一定是由某种理念、信念作为支撑的。由“难”转化为“难得”,就是由现实上升到精神。
杜 曦 云:你这十来年的作品一直是抽象艺术的形态,以后可能会选择具象的方式吗?
李 可 政:这实际上牵涉到认识论的问题。我是美术学院毕业的,和所有同行一样,考学时要从具象开始,也就是所谓的“三大面五大调”。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是对我进入艺术最难以摆脱的阻挠。从艺术教育的角度看,“三大面五大调”是希望能作为无基础者的基础帮助,使其进入。但以当今的语境来讲,实在是太过于陈旧。我觉得真正进入艺术要以抽象开始,训练人的宏观以及归纳意识,会对审美、观念、情趣、认知等有更高的意义。
无论是选择抽象还是具象,或是装置、雕塑、多媒体综合材料,最终都是我思想的载体。对我来说,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20171202》180cm×360cm 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17年
杜 曦 云:哪些艺术家对你有比较大的影响?
李 可 政:马列维奇( Kazimir Severinovich Malevich)、莫兰迪(Giorgio Morandi)、克莱因(Yves Klein)、丰塔纳(Lucio Fontana)、罗斯科(Mark Roth ko)、阿尔伯斯(Josef Albers)、斯泰拉(Frank Stella)、艾格尼丝·马丁(Agnes Martin)、纽曼 (Barneett Newman)、林寿宇等。
杜 曦 云:你的画面似乎不是思辨型的“观念艺术”,是杜尚所说的纯然“视网膜的艺术”,需要纯然的观看来获得内心体验,对此你如何看?
李 可 政:库尔贝也曾试图毫不留情的冷静观察,只画不受思想干扰的眼睛看到的东西,马列维奇则强调在基本的几何形体中利用有限的颜色,来表达“由纯粹的艺术感知而产生的崇高感”。他曾指出:“对于至上主义艺术而言,客观世界里视觉所产生的现象,就现象本身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它们之所以重要,在于会令人产生感觉,而不是客观的事物或环境本身。”
作为作品的存在,我的作品是由两方面构成的。一方面,是作品被创作性存在,这个方面在于创作者(也就是我);另一方面,是作品被接受性存在,这个方面在于观赏者(也就是观众)。被创作性和被接受性合二为一,产生了作品的完整性。
我更倾向于罗兰·巴特的“使作者消失,让读者诞生。”于是也就有了那句: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作品的观赏者具备何种素养,以及如何纯然的观看然后进入其中,使审美意象形成,产生真理的原始发生,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