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为什么必须要死在画架前
2019-11-13 13:17:49 来源:
“沿着本没有的路行进——14位杜尚奖艺术家展”以西班牙诗人安东尼奥·马查多(Antonio Machado,1875-1939)的诗句“沿着本没有的路行进”作为出发点,“行进”既是主题也是隐喻。每件作品都成为一个向外的开口,一条发现之路。展览从道路、位移、旅行、发现的概念出发挑选参展作品,策展人安娜贝尔·特内资(Annabelle Ténèze)谈到,“我们的生活实际上是没有既成道路的,我们选择的方式决定了未来道路的样子。”
杜尚奖在中国
马赛尔·杜尚(Marcel Duchamp),全名亨利·罗贝尔·马赛尔·杜尚(Henri-Robert-Marcel Duchamp),1887年出生于法国,1954年加入美国国籍。他是20世纪实验艺术先驱、纽约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他的出现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在绘画、雕塑、电影等领域的进程。
作为观念艺术实践的重要先驱,几乎任何与“杜尚”联系在一起的事物都如他本人及其艺术作品一般,极具思辨、激进和矛盾的革新张力。相比起印象派等现代主义流派曾创下的辉煌成就,战后的法国在艺术领域显得疲弱式微。
为致敬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唤醒法国的艺术之魂,法国国际艺术传播委员联合会(ADIAF)以“马赛尔·杜尚”为名,于2000年设立了“马赛尔·杜尚奖”,每年颁发给一位工作或居住在法国的具有卓越成就的当代造型或视觉艺术家。联合会主席吉尔·福奇(Gilles Fuch)认为:“马赛尔·杜尚奖除了为我们提供一幅法国当代艺术家的全景画之外,这个奖项也传达了法国开放、平衡的人文精神。”
蓬皮杜艺术中心作为法国现代艺术收藏重镇,从奖项设立之初坚持每年为杜尚奖的获奖者举办展览。蓬皮杜前馆长阿尔弗雷德·帕克芒(Alfred Pacquement)表示,“设立马赛尔·杜尚奖并不是说要奖励马赛尔·杜尚的艺术继承人,他只是一个象征。在某种程度上,杜尚孕育了一种自由的空气,他将艺术之门向各个领域敞开。”
近年来,杜尚奖与中国的联系日益紧密。2016年,杜尚奖获得者塔提亚娜·图薇(Tatiana Trouvé)的个展“不在场者的光亮”首登中国。2017年,北京和广州两地分别以“高压”(Haute Tension)、“剑拔弩张”(Haute Tension 2)为名,围绕同一主题呈现杜尚奖历年来8位艺术家的作品。去年,以“融——法国杜尚奖提名艺术家作品展”为主题的10位奖项提名者作品展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举办。
如果说毕加索试图告诉人们艺术是什么,杜尚则总是轻描淡写地提醒人们艺术不是什么。“我的艺术就是生活,每秒,每一次呼吸都是铭刻于无处的作品……那是一种恒久的陶醉。”马赛尔·杜尚以屈指可数的作品撬动了一场包罗万象的艺术革命,留予后人无尽的猜测与思考。当下,如何从世界艺术宝库中汲取灵感,探寻我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之路,值得人们深省。
我国著名艺术家徐冰曾表示,“中国以西方的当代艺术框架创作的当代艺术确实起步比较晚,所以我们确实既学习西方当代经验,也身处整体的全球当代意识中,还有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基因,这几样东西凑在一起就是要让我们有自己的、对当代艺术的判断,和我们应该去寻找的当代艺术创作的方向。
当然,传媒和科技水平的发展让所有艺术家在接受信息和知识这一方面变得更为平等,这也让晚于西方的中国当代艺术可以更快地与今天的世界同步。现在全球各个国家之间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虽然各个艺术家分居各地,但是考虑和关注的问题都具有共通性。”
与绘画决裂
马赛尔·杜尚一直是一位饱受争议的艺术家。时至今日,当人们谈论到与20世纪现代艺术相关的议题时,这位曾将艺术引向“歧路”——不以美为唯一目的的“罪魁祸首”总会被人记起。
杜尚曾短暂追随过现代主义的脚步,但很快他对绘画产生了厌恶之情。艺术本身并没有被杜尚抛弃,他所不齿的是巴黎那些热衷于各种流派、主张的附庸风雅之流。他拒绝被既有的绘画风格束缚,包括自己采用过的技法在内。有位画商曾愿意以1万美元巨款(在当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承包下杜尚一年的画作,但他毅然选择在月薪只有100美元的图书馆工作。杜尚表示,“第一个把女人的脸蛋比作玫瑰花的人无疑是一位诗人,第一个去重复他的人无疑是一位白痴。”
1912年,杜尚的作品《下楼梯的裸女》(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在被巴黎“独立画展”(Salon des Independants)拒之门外后得到美国画家沃尔特·帕克(Walter Paker)的赏识,被带往美国参加军械库展览会(Armory Show,正式名称为国际现代艺术展览会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of Modern Art),从此一举成名。画作中,杜尚首次将运动元素与绘画融合,用立体主义的手法拆解裸女,给人一种表面杂乱无章的画面感。以运动为幌,作品在视觉上弱化观众对绘画本身的关注,当观众试图凑近画作寻找一个正在下楼的裸女时,眼球的转动与作品本身结合,将审美变成了一场运动。
在评价自己的作品《咖啡研磨机》(Broyeuse de chocolat)(1911)时,杜尚表示“它就像是一个枪眼,我一直都感到一种逃离自己的需要。”这种逃离首先表现在他的生活中,杜尚长期未婚(67岁才结婚),一生没有职业、没有财产。他不仅没有房子、汽车,甚至家中连一本书也没有,他的住处就像一个简陋的船舱。反映在艺术上,他不与任何流派为伍,也不拘泥于绘画本身。
经过一系列在艺术上的“破坏”活动,杜尚开始埋头于国际象棋而不再作画(但创造不属于架上绘画的作品),此举在当时激怒了不少想为艺术奉献终身的人,因为杜尚似乎认为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杜尚回应道:“既然将军们已经不用战死在马上了,画家为什么必须要死在画架前呢?”
到底什么是艺术?艺术和生活的距离在哪里?杜尚用其一生的作品、生活、思想向世界解答了这个问题。
“小便池”与现成品革命
提到杜尚,不少人首先会联想到他著名的作品《泉》(Fountain),一个被签上名的现成小便池。1917年,杜尚将直接从商店购买来的男士小便器以匿名方式送到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Society of Independent Artists)的展览上,以此来试探当时艺术界的包容性。可惜的是,作品最终被拒绝展出,这也印证了杜尚本人对自己的评价:“我的艺术观太超前,现行规则下的传统艺术家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