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卉画四大家之张大壮
2019-09-20 11:27:27 来源:
这里曾经的艺人印痕,细数不尽:西门路上黄宾虹在虹庐挥毫,复兴中路刘海粟于存天阁画室创作,客居西门里的张善孖、张大千昆仲,在大风堂画斋泼墨,稍远一点,嵩山路上吴湖帆、冯超然两位名家,他们的梅景书屋与嵩山草堂,被誉为“艺林双清”。还有林散之、陆俨少、谢稚柳、钱君匋、陶冷月……皆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艺海流金的岁月里,他们谱写了差不多半部中国近代美术史。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老西门一带,可谓人文荟萃,翰墨生辉。这里有浓郁的人文气息,也有繁盛的烟火气。然而,“人淡如菊,花鸟画家张大壮先生就是这样,人生是淡淡的,艺术是淡淡的,也在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世界,像老西门这样热闹的地方,门前又是电车站,可谓闹市中的热闹地了,可是他一住,使人感到那热闹的地方也淡了起来。”
郑重先生的这篇《人淡如菊张大壮》,前后读了好几遍,开头几句甚至可以背诵出来——一位清素淡逸的老画家浮现在眼前。私下里,一直想着到他原先的住处永裕里去看看,追怀他曾经的足迹。
永裕里地处复兴中路三百二十弄、自忠路三百零七弄一带,这条建于一九二五年的里弄,在滚滚时代的洪流之中,如今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高档住宅区——翠湖天地嘉苑。旧貌新颜,新的“翠湖天地”与“新天地”,一南,一北(仅一条西门路之隔),与太平桥地区连成一片。周围芸芸众生,熙来攘往,为生活奔忙。
永裕里也留有文化名人的雪泥鸿爪:一九二八年七月,著名作家丁玲和胡也频从杭州到上海,在永裕里租了一间亭子间栖身,并和沈从文商量开办《中央日报》副刊《红与黑》。丁玲住的是十三号(一说十号)三楼,是一间髹了庸俗绿色油漆充满油漆气味的楼房。
张大壮当时住在永裕里九十八号的三楼,是个“假三层”。据说,与他同住一里的还有几位画家:六十五号的沈广曾、七十四号的马骀、七十六号的熊松泉。
自忠路上还有一处裕福里,一条颇有腔调的新式里弄,一九二二年夏,章太炎先生曾居于此处。妹妹章炳芹则带着儿子张大壮另辟屋居住。
离永裕里不远处,即是顺昌路(原菜市路),此处的房屋还存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时的风貌,市井气息浓郁。走进一家小型菜场,摊位上摆放着时新的瓜果蔬菜,还有蜷曲着的带鱼、堆叠如积的明虾,室内有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郑重老师曾撰文说:“我曾随他(张大壮)走进这家菜场,对黄瓜、茄子、毛豆、蚕豆、竹笋、卷心菜、黄鱼、带鱼、明虾、蛏子……都一一仔细观察。”只是,文中所说的菜场,原是正对着复兴中路的,现在也拆掉了。
流水般的日子里,繁华与落寞不过是过眼烟云。只是往事并不如烟。
“现代恽南田”
张大壮先生在我的印象里总是淡淡的,不入时流之眼,也不随波逐流。郑重先生写的张大壮,追述当年逸事,格外教人怀旧,也格外教人怀念他笔下的这位人物。郑重先生善写海派画家,他的传记以前陆续读过,由此识得海上花鸟大家杭人唐云,山水名家陆俨少,江南画派名家谢稚柳等人。对善画花鸟的江寒汀、陆抑非也知一二,唯对身后落寞、记载无多的张大壮其人陌生,甚至是不知。
其实,张大壮与江寒汀、唐云、陆抑非被合称花卉画的四大名旦,在海派画中具有极高的地位。据说,一九七四年,张大壮七十二岁,上海画院挂历出版发行,其中张大壮的花鸟画为时人称赞,被誉为“现代的恽南田”,一时之间,求画者趋之若鹜,纷至沓来。
有缘的是,我走近张大壮的一位入室弟子,看他画画,听他谈悠悠往事,张大壮先生的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
丙申年(二〇一六年)秋,我对赵宏兄说想找位画家学画,打发闲暇时间。他很爽气地向我推荐了顾秉松老师,说是张大壮的学生。见我一脸茫然无知的神情,赵宏兄说,你可以先找资料看看。插叙说一下,赵宏兄参与编辑《海派文化》报多年,年轻时即游于艺,与沪上许多海派名家吴青霞、赵宏本、曹简楼、王康乐、施南池、黄若舟、厉国香、乔木、苏局仙、周退密,均有密切交往。年经日久,自然珍藏有一段段深厚的艺缘情怀。与之闲聊,均涉艺林掌故。
于是,我才知这位有“现代恽南田”之誉的张大壮。他原名颐,又名心源,小名“养初”,后来将小名改成号,叫“养庐”,别署富春山人。